文/陳根

這幾天，全國各地幾乎都經(jīng)歷了氣溫的跳水，尤其是不少北方城市，更是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。在“今年第一場雪”登上熱搜時，還有一個一起被討論的話題，那就是“降雪能凍死病毒嗎？”

確實，今年這個冬季不比去年封控剛放開好到哪里去，也是各種病原體混合著來，流感爆發(fā)，感染潮不斷，醫(yī)院兒科幾乎是天天爆滿，很多成年人也沒逃過，這也不難理解為什么有人會期待降雪降溫能凍死病毒了。

但問題是，這真的靠譜嗎？降溫降雪凍死病毒，真相是什么？

病毒耐冷不耐熱

其實，從我們的感受出發(fā)，也能理解為什么會有“降雪凍死病毒”這種說法了。主要原因就是降雪后，我們往往會感覺到空氣更干凈更清新，感覺空氣中懸浮的塵埃都變少了。這種感覺就會讓很多人以為空氣中的病毒也變少了，覺得是病毒被“凍住”，或者“凍死”了。

那么實際情況是什么呢？事實上，溫度確實對病毒傳播有很大影響，除了溫度之外，濕度也會對病毒傳播有影響，但是不是低溫讓病毒“凍死”或者“消失”了呢？很遺憾，完全不是。

有生活經(jīng)驗的人都知道，每當秋冬季，天氣越冷的時候，醫(yī)院里心腦血管疾病、呼吸系統(tǒng)疾病、慢性疾病等患者就會明顯增加，而這背后的原因，其實就是流感病毒、冠狀病毒等在低溫環(huán)境下更易傳播。

其實，大多數(shù)病毒，都是耐冷不耐熱的，在低溫、特別是干冰溫度（-70℃）或液氮溫度（-196℃）條件下，病毒感染性甚至可保持數(shù)月至數(shù)年，這就是為什么實驗室需用低溫保存病毒的原因。與之相反，病毒對熱就很敏感了，這是因為熱力可以通過破壞病毒的蛋白質(zhì)和核酸而導(dǎo)致病毒滅活，大多數(shù)病毒經(jīng)50～60℃，幾分鐘到十幾分鐘就會被滅活，100℃通常幾秒鐘就可以滅活多數(shù)病毒。

尤其是過去三年，我們更是見識到了病毒的頑固。實驗證明，新冠病毒在56℃以上的高溫環(huán)境中需要用30分鐘左右能被殺死，在65℃以上的高溫環(huán)境中需要5分鐘左右可以被有效殺死；但在零下幾十攝氏度的低溫環(huán)境中，新冠病毒仍能存活。這就是為什么說新冠病毒能通過冷鏈傳播的原因。

當然，我們感受到空氣變清新確實也是真的，但這并不影響病毒的傳播。包括新冠病毒在內(nèi)的呼吸道病毒，最常見的一個傳播途徑就是氣溶膠傳播。氣溶膠是指固態(tài)或液態(tài)微粒懸浮在氣體介質(zhì)中、直徑在0.001至100微米之間的微小顆粒物組成的系統(tǒng)。就像抽煙產(chǎn)生的煙霧一樣懸浮在空中，有時候即使看不到了，也能聞到煙的氣味。

因此，直徑在100微米以下的病毒就可以附著在塵埃、飛沫上或者是失去水分的飛沫核上以氣溶膠的形式進行“空氣傳播”，這就是氣溶膠傳播。

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是，我們?nèi)庋鄄⒉荒芸匆姴《�，�?strong>我們之所以能感覺到空氣變清新了，主要是因為在冷天氣里，大顆粒的塵埃和污染物會更快地沉降，讓我們感覺到空氣質(zhì)量好了。但這并不意味著病毒被“凍住”了。

究其原因，雖然空氣中大的顆粒會快速沉降，但并不是直接掉地上了，而是懸浮在距離地面仍有一些高度的空間，而微小顆粒更可以懸浮在空氣中，并通過氣流傳播。這反而會讓感染者附近的人面臨更長時間的暴露；。

與此同時，如果空氣中的懸浮小顆粒比較小，病毒還有可能飄向更高的水平位置，并通過空氣流動，有更長距離的傳播。所以說，僅僅靠感知“空氣好像更干凈了”而覺得病毒被凍死了，這種邏輯，并不成立。

人類的免疫反應(yīng)更弱了？

當氣溫驟降讓病毒更加穩(wěn)定的存在時，這個事件里的另一個對象“人類”又發(fā)生了什么？

對于人類來說，面對病毒，最重要的行動就是免疫系統(tǒng)的行動。很多人覺得對抗病毒感染發(fā)生在人體內(nèi)部，其實并不是，對抗病毒感染，早在呼吸道就已經(jīng)開始，而鼻子，作為外部環(huán)境和身體內(nèi)部之間的初始接觸點之一，鼻粘膜屏障也就成為了防止吸入病原體的第一道防線。

具體來看，我們的鼻腔黏膜能夠分泌鼻涕，它含有溶菌酶及免疫成分，能夠殺滅病毒和細菌，還能夠過濾空氣中的部分臟東西和有害物質(zhì)，使吸入肺部的空氣更加潔凈。此外，鼻毛可以阻擋空氣中較大的塵粒吸入；鼻子的上皮纖毛可向咽部擺動，將黏著有塵粒、細菌的黏液排向咽部，最終將它們排出體外。當然，我們鼻子里的細胞所做的工作要復(fù)雜得多，其中的免疫機制也還在探索當中。

比如，2016年，Lasser等人證明，從鼻灌洗液中分離的外泌體能夠誘導(dǎo)單核細胞，中性粒細胞和NK細胞等先天免疫細胞的遷移，這意味著外泌體還可能參與到先天性和適應(yīng)性免疫反應(yīng)。而所謂外泌體，其實就是一類直徑約30 ~150 nm的磷脂雙分子層納米小囊泡，內(nèi)含其來源母細胞特異性的脂質(zhì)、蛋白質(zhì)、DNA和RNA，是細胞間信號傳輸?shù)妮d體。

2018年，由Bleier博士領(lǐng)導(dǎo)的一項研究發(fā)現(xiàn)，當細菌通過鼻子吸入時會觸發(fā)先天免疫反應(yīng)。具體來看，當病原體通過鼻子進入人體時，會觸發(fā)鼻腔啟動一種特殊的防御機制，釋放出數(shù)十億個外泌體進入粘液，這些外泌體會迅速包圍并攻擊病原體，保護我們的身體免受入侵。

并且，這些外泌體不僅僅是單純地直接進攻病原體，它們還懂得傳遞消息。具體來說，它們可以把一種叫做“抗菌蛋白”的蛋白質(zhì)從鼻子的前部傳送到后部，形成了一種防線的雙層保護系統(tǒng)。當病毒或細菌突破第一層泡泡的圍攻時，抗菌蛋白就像是備胎一樣，迅速上場，為我們的身體再次建立一道堅固的防線。

然而，在2022年的進一步研究中，研究人員卻發(fā)現(xiàn)，溫度會對外泌體的分泌產(chǎn)生重要影響，溫度越低，免疫反應(yīng)也越弱——因為鼻子的內(nèi)部溫度高度依賴于它吸入的外部空氣的溫度，所以研究人員先組織健康的志愿者從室溫環(huán)境中走到室外，暴露在4.4°C（39.9°F）的溫度下15分鐘，發(fā)現(xiàn)志愿者的鼻子內(nèi)部溫度下降了約5°C。然后，他們將這種溫度降低應(yīng)用于鼻組織樣本，并觀察到免疫反應(yīng)減弱。鼻細胞分泌的外泌體數(shù)量減少了近42%，外泌體中的抗病毒蛋白也受損。

簡單來說，就是在天氣變冷的時候，鼻子內(nèi)部的溫度也會下降。這種保護機制就會減弱。這就解釋了，為什么我們在冬天更容易得上呼吸道感染。

所以說，面對寒潮加各種病原體，與其期待降溫降雪能凍死病毒，倒不如合理飲食、適量運動等，健康的生活方式可以幫助我們提高身體免疫力，增強對病毒的抵抗力，這比凍死病毒顯然更靠譜。

       原文標題 : 陳根：降雪就能凍死病毒，到底有多荒唐？